宽容需要有收获宽容的实力,战争的冷酷也有冷酷的效益;
古代战争的残酷,参与者无法主观控制;
战略(仁慈 or 冷酷)取决于对战略形势的判断;错误判断者付出失败的代价;
罗马和萨莫奈的考迪乌姆;北魏和后燕的叁合坡,斯巴达和阿哥斯;苏拉的屠杀;
古代的战争,无论是残酷程度还是相持的岁月、积累的仇恨,都远非今天爱国鬼子们反美仇日的燥动可以相提并论。如彼此仇恨戒备的情况下,"宽宏大度"需要有深厚的实力作后盾,否则很难说一时的宽容,不会被对方看作是失败者的愚蠢。典型如春秋时对楚国照搬周礼"仁义之战"的宋襄公,以及罗马第二次萨莫内战争,彭提乌斯俘虏了四万罗马生力军,释放之的后果,无非将罗马的进攻推迟了半年!
19世纪以后的战俘,无论在战俘营受到什么虐待,但毕竟是有一个战俘营。因为在今天的军队的背后,一般有一个国家,同时战场后勤运输的条件,战俘回送只占很小的运能。这些条件在希腊罗马时代,特别是入侵的蛮族当中,是不存在的。因此俘虏的几万敌军和平民(连平民通常多于征服者若干倍),对于一支军粮供应并不充裕的几万名军队,可不是一个靠仁慈就可以解决的小问题。
50年后的同盟者战争中,彭提乌斯的孙子(也叫彭提乌斯)率领着以萨莫奈人为核心的起义部队,对罗马发起最后自杀性一击!在科林斯门战役中被苏拉和庞培的联军击败。受重伤的统帅(小)彭提乌斯和6000俘虏被集中到元老院附近的一座竞技场上。满以为将被作为奴隶出卖的战俘们,万万没有想到当苏拉走进元老院时,下令严阵以待的军团,一点点地杀死全部战俘!大屠杀!尽可能制造惨叫!
6000人在一个小地方同时被屠杀的惊呼,震惊了正在聆听苏拉教导的元老们。正在让元老院确定自已为终身独裁官的苏拉,轻描淡写地说:"那只是在在教训一小撮极端分子,现在开始投票吧"。(普鲁塔克)。对于战略劣势一方来说,大胜是有偶然性的,抓获强大一方大量的战俘也是偶然性的;此时的宽容未必有好的回报;相反象北魏在叁合坡屠杀了后燕8万战俘,战略效果不可谓不佳。
宽容不是没有好的战略效果,但那就象播种,需要有收获的实力。考提乌姆的大胜,似乎超出了萨莫奈人的消化能力;杀之则激起罗马人进一步的战争热情和仇恨(罗马还可以再动员四万军队),白白放之则战争就白打了;让罗马人钻轭门折辱之还不如白白放了他们;将罗马人卖成奴隶?罗马人有条件投降的条件,就是"你可以杀了他们,但不能卖作奴隶"——>这显然是一个圈套。
相比之下当斯巴达在与阿哥斯的战争无意中获得优势时,斯巴达把阿哥斯人赶进一遍树林中全部杀死,就令阿哥斯整个城邦,消失了几十年;尽管马其顿时期,阿哥斯人联合美塞尼亚人报复,同样令斯巴达遭到灭顶之灾。观察这些强弱之战,宽容是强大者的专利;妥协也来自强大一方的信心;同时弱小者强硬则是自取灭亡(如宋、明两者),弱小者的宽容则被视为愚蠢、软弱。
弱小者如果宽容,而且有收获宽容成果的能力,象恺撒,就可以渐次瓦解对方的组织和意志,为彻底的胜利打下基础;否则宽容的好处,仅在于"投诚"时获得优待,因此象萨莫奈人这样弱势坚决不低头,却采取宽容政策,就有点自相矛盾。但所谓的"强(国)者",其派遣军在敌对土地上,只不过是暂时掌握了一些技术优势的"弱者",难保一旦出现意外而优势逆转,成了被歼的弱者,如叁合坡后燕军。
这些所谓的强国之军,实际上有着弱国抗敌时同样的焦虑,担心无法控制住战区局势,而倾向于对敌方的俘虏和平民,采取残酷的手段。这种残酷倾向的战争行为,在美国的南北战争中居于战略优势的北方入侵军的三光政策中,都有所体现。只有在现代国际社会中,战争已经成为经济——>政治博弈中一个边缘性的手段,而服务于政治经济必不可少的妥协时,善待战俘才真正成为文明社会的战争道德。
古代战争中的残酷,并非仅仅取决于参战者的道德自律,而在事实上构成了"劣币驱逐良币"的效应。一个战略制定者确立"宽容为略"时,通常已经意味着大局在握,争取战后的和解以便于统治;反之如果一个胜利者的历史中是残酷无情的,则通常表明他们在其时,并没有意识到自已是胜利者,或者后人并没有意识到,残酷者其时根本就是处于战略的均势甚至劣势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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